2009年4月18日 星期六

說不說由我決定

  一個至今還有跟我聯絡的國中好友K,安排了今日與另一位昔日同班的死
黨O一同用餐敘舊。雖然說不會討厭社交場合,但是即便是以前傳紙條傳到手
軟都聊個沒完的朋友,也已經大概三四年沒見面,不僅生活圈幾乎沒有交集,
關心的事物和價值觀大概也截然不同,一想到以前天南地北的聊,如今唯恐面
面相覷的嚥一頓飯,實在不免覺得尷尬。

  到了燒烤店,這位女性朋友O帶了她的男伴一同出席,我坐在友人K身旁
的空位面對著他們,打算輕鬆得吃一頓,然後跟大家聊聊往事和其他同學的近
況就好。的確這些目的都有達到,但畢竟將近兩小時的用餐話題不可能永遠繞
著這些八竿子打不著邊的昔日同學打轉,最終還是回到了我們的「現況」,工
作、學歷、還有...感情狀況。

  雖然身為一個接案子的窮酸翻譯,但起碼剛剛考上國立大學的研究所,暫
且不會有比較薪資的壓力;說到平時的休閒活動,就算我不講我在同志諮詢熱
線當義工,我也可以將排球和其他運動借代為生活的全部。只是談到了感情,
場面就顯得十分尷尬。O繼續問我為什麼那麼久都沒看我交女友,我反問她為
什麼我要交女友,而O也反問了我該不會我喜歡男生吧?我也反問她,是有人
想認識我所以要把我介紹給誰嗎?才四、五句的對話,彼此就展開了爾虞我詐
的攻防戰,餐桌的氣氛也顯得緊繃,而老早就知道我是個不折不扣男同志的K
在一旁也覺得氣氛詭譎。

  坦白講,替熱線到那麼多國、高中、大學、教師研習營、同志社團演講,
然後每一次演講就要出櫃一次的我,根本就已經對於承認自己是個男同志感到
習以為常,也不怕別人知道我的身分,只是在那個場合,以及聽到O問話時的
口氣像是要等著看好戲、挖人瘡疤的八卦心態,令我決定三緘其口,即便我不
喜歡說謊,我也不想跟她誠實,一切答案留給她自己去尋找。她之後繼續提到
以前班上有一個很漂亮的女生,現在「變成」了T,讓她覺得很糟,為什麼好
好的一個女生變成那樣?我聽到她講了這番話,我更加慶幸沒有跟她出櫃,對
於一個性別多元意識如此薄弱、生活又沒啥交集的人來說,根本沒有出櫃的價
值。

  對一個同志而言,自己同志身分是一個祕密。但事實上,那並非全然是個
「不可告人的秘密」,而是個「可不告人的秘密」,一旦我認定是可以信賴的
好友或是至親,我自然不會隱藏身分,畢竟能在喜歡的人們面前不戴面具的做
自己,是件輕鬆且愉快的事情;同樣的,面對相較之下可能不友善的人,我也
有權力選擇保持神祕,並且不為他們的猜測背書或負責。沒有人說身為同志一
定要全面出櫃,同志諮詢熱線也從來沒有說同志一定都要出櫃,我們選擇開心
做自己也不忘注意保護自己。出櫃?或是不出櫃?不是問的人來掌控,而是回
答問題的我們來做決定。

  有點掃興的吃完那頓飯後,我回到公館熟悉的咖啡廳,見我熟悉的朋友,
我好慶幸,也很珍惜,兩小時候我還能做我自己。同時我也發自內心的感謝好
友K,即便她知道事情的真相,也是選擇尊重我,將解答留給我自己說。能夠
和懂得尊重多元性別的她做朋友,大概真的是我前世修得的福報吧?

2009年4月13日 星期一

那一個惱人寒暄

  考完最後一間研究所的筆試後,回到球場跟大夥兒會合。飯後,我們決定
續攤,殺幾輪拱豬當作週一前的娛樂。其他人去牽車,沒有交通工具的我陪著
祂邊逛街、邊走向目的地,這對組合乍看是兩個男生,實質上就是一個會在街
上扮鬼臉跳舞的白骨精,和一個故做鎮定裝MAN的長腿屁精逛大街。

  看到路邊攤有在賣各種可愛卡通圖案的辦公室用吸鐵夾,祂又驚又喜的停
下腳步,猶豫了良久、和我周旋許久後,終於決定挑一個有河馬和獅子圖案的
吸鐵夾組放在祂的辦公室裡。我們去跟老闆付帳時,老闆跟祂的對話實在是讓
人尷尬,搞得祂面有難色。

 老闆:「謝謝捧場耶!請問你是要送給你女朋友的嗎?」
  祂:「呃...不是耶...。」
  我:「....(忍住!不能笑啊!)」
 老闆:「這樣啊?因為很少男生會來買這種東西耶。」
  祂:「喔...是喔?(尷尬)」
  我:「那個,反正是辦公室要夾便條用的,能用又便宜就好啦!」
  祂:「嗯!對啊對啊!」
 老闆:「喔~是這樣啊!那謝謝你們捧場啊!有需要再來喔!」

 〈兩人倉皇離開數十公尺後...〉

  祂:「靠!早知道就跟他說是要買給女朋友的了!整個超尷尬。」
  我:「省省吧!看到我們如此妖氣衝天,有人會相信你的鬼話才怪。」

  事實上就是,其實有多少次我們自以為的關心,甚至自以為的幽默,無形
之中已經造成了別人困擾、甚至是傷害?尤其之後隨著年紀增長,慢慢的問題
會從『有沒有女朋友?』變成『結婚了沒?』以及『為什麼不結婚?』真的會
讓身為同志的我們哭笑不得。不僅是這個圈子的人,到目前我們都不知道有多
少次,都這個「理所當然」中,加害與被害?

2009年4月1日 星期三

究竟誰才是愚人

  說實在,愚人節是個讓人變蠢的日子。

  許多人想出了騙不了人的整人的方法也罷,還時常沒整到人反被整,真不
愧是「愚人」的節日。想想大概能玩的花樣都也差不多成了老梗,有些人所幸
就拿了這個節日可以騙人的理由當做後盾,趁機試探性的告白或是分手,試問
在分不清楚對方是否也是利用愚人節反將一軍的情況下,問出對方真心或是嶄
露自己真情的比例有多高?不過我實在沒資格說別人,因為我也曾經是我自己
所謂的愚者。

  還記得一年前的這一天凌晨,我和我室友惡整另一個我們共同的朋友。我
竊笑著拿起了手機,撥了他的電話,然後進一步勾引那位一直想要找個伴的朋
友。為了讓他掉入陷阱,我捏造了我和男友分手並且一直很喜歡他的謊言,對
方也就這麼單純的信以為真,以為我是認真喜歡他,只是之前有男友牽絆不敢
亂來,因此被我搞得不知所措,慌慌張張的掛了我電話。

  就在我們笑得前翻後仰之後不到幾秒,好巧不巧,現實中正與我冷戰的男
友打來,跟我講明他不會再跟我吵了,因為他決定跟我分手。沒有做多餘的掙
扎,即便是愚人節,我也不認為他在跟我玩笑,我只是平靜的說:「相信你已
經下定決心了,我尊重你。」掛下電話之後,我們房間陷入一片死寂,我的室
友幾乎不敢相信在方才的短短幾秒之中,現實和玩笑竟然在瞬間豬羊變色,假
戲成真。

  接下來的那一整天,除了我和我室友,以及我前任之外,恐怕沒有人敢確
定,究竟我在哪一通電話裡發生的事情是真的。最可憐的莫過於我和我室友的
朋友,他自始自終分不清我的哪一句話才不是謊言。而我,也很不負責任的,
除了道歉,還是把答案丟給他自己判斷。


  愚人節,莫非只是一座台階,讓唱不下去的戲子退場?